印度导演帕亚尔·卡帕迪亚的新作《想象之光》在戛纳展映后,好评不断,以3.3/4的场刊评分位居第二,也顺利拿下评审团大奖。
影片聚焦印度孟买地区三位女性的感情生活和彼此之间的友谊,轻柔的镜头、散文般的叙事风格、轻巧的配乐,让影片如同梦呓一般,将观众带入一个潮湿、拥堵的孟买,漫溢着含蓄、内敛但极为充沛的东方情感体验。据导演透露,该片一开始被放到次级单元“一种关注”,直到片单公布前的最后一刻才被升格进入主竞赛。
关于印度电影来讲,时隔三十年后再能入选主竞赛,不仅意味着影片本身会受到极大关注,电影背后国家的社会文化、该国电影产业进展的现状、电影创作环境的宽松程度、行业内的性不平等的方方面面,都会受到各国记者的注视,有时甚至越过了电影和导演的创作本身。从女性地位到宝莱坞,大伙儿奇观式地向导演探询印度社会方方面面的生活——即便从这部电影的内容和手法来看,它并没有贩卖地理奇观和社会文化差异,来博取观众的眼球。
而从采访现场的镇定自若、不卑不亢和有理有据的谈吐来看,帕亚尔·卡帕迪亚早已为此做好了预备。另一方面来讲,这或许也是电影节的一层意义——它至少为观众撬开了一道缝隙,来了解当下印度电影的创作面貌;“评审团大奖”的确信,也无疑能够助推《想象之光》走得更远、更高。
凤凰网娱乐在戛纳采访了这位获奖导演,听她聊一聊创作的心路历程。
谈电影主题:无法定义的友谊关系 政治化的爱情观念
凤凰网娱乐:通常来讲,我们看到的印度电影中只围绕男性角色来创作,你是如何考虑拍摄一部三位女性角色为中心的电影的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是的。但我认为情况正在发生变化。现在,印度出现了特不多以女性为中心的电影。在本届电影节中,几乎每个单元都有一部印度电影,而且大部分差不多上关于女性的。像“一种关注”单元就有一部印度女导演桑德亚·萨里的作品《桑托什》。
我认为,我们是在生活中创作电影的,电影也是在生活中产生的。对我来讲,我周围有特不多女性,因此我电影中的大部分角色差不多上女性。
凤凰网娱乐:在电影中,这些女性角色的年纪各有不同,这是你刻意为之的设计吗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的。但年长的女性比中年女性更有活力。因此,我想让所有年龄段的女性都参与进来。
影片开头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,结尾是一位在棚屋里跳舞的年轻人,出现特不多不同年龄段的人对我来讲特不重要,就看起来这是“一个人”的一生,但却经历了不同的时期。
凤凰网娱乐:什么缘故会选择搬来孟买的两位护士作为要紧角色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我想了特不多关于孟买这座都市的情况,特不多人来到那个地点,把那个地点当成了自己的家。人们来自全国各地。当你坐火车旅行时,你会听到各种语言,而语言也成了一种爱护隐私的手段。电影中的一位男性角色讲马拉雅拉姆语,他想学印度语,但他学不来,因为这并不容易。
对我来讲,影片的核心是关于友谊。特不多时候,你离开家乡、在不同的都市定居,你的朋友就成了你的生活的支撑,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家人。但友谊是一种惊奇的关系。它不像兄弟姐妹那样有明确的定义,也没有合适的定义。它是你和你的朋友想要成为的那种关系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远离家人的生活,友谊对我来讲变得特不重要。拍电影时,你的团队就像你的家人和朋友。有时你的朋友会背叛你,有时他们会支持你,我有时也会背叛我的朋友(笑),我确实是如此。而在拍电影的时候,总是在试图理解自己和周围的世界。因此我觉得这确实是我的一些方法。
我认为爱情也是我之前电影中的内容。在印度,爱情是特不政治化的,到处差不多上政治。你能够和谁在一起,你选择爱谁,差不多上一个复杂的咨询题。在印度,有各种各样的因素,比如你能和谁结婚,在特不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家庭,因为他们喜爱保持种姓制度的纯洁性,还有宗教信仰。
我们每天都在谈论那个咨询题。你也爱你的家人,只是你不明白什么缘故他们总是在想这些情况。你理解他们,但特不难让他们改变。
在印度,我们的节育权利比其他国家要好一些,因为这与宗教无关。因此,你只需要通过了解自己能做什么,就能够进行节育。一旦你掌握了这些知识,就像影片中的女孩一样,她就能操纵自己的躯体。
谈孟买:在季风季节拍摄 特不矛盾但特不浪漫
凤凰网娱乐:什么缘故影片选择在孟买的季风季节拍摄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孟买只有两个季节,季风和非季风季节。每天的气温都在30度到35度之间。而且雨季立即就要来了,天气有点难以预测。因此我们觉得有点兴奋。
我希望影片能呈现这两个季节。季风是一个特不特不的时期,因为都市的面貌完全改变了,它变得漂亮、蔚蓝,但有时也会变得闷热、灰暗。下雨的时候,雨水大到你甚至看不到一栋楼前的建筑。确实是如此。
季风与两件事有关,一是它能够是夏天的结束。雨水的到来让炎热蒸发了,有一种浪漫的感受,在特不多老印度电影中,你会看到他们在雨中奔驰,这种感受充满了激情。
但事实是,关于每天都要上班的人来讲,雨季也是特不困难的时期,因为道路会被水淹没,你无法回家,有时也会被困在家里。
现在有了更多类似红色警报的系统,他们会告诉你:不出门,雨会下得特不大。但气象部门总是出错。季风的不可预测性和这种浪漫的矛盾性,再加上假如你没有车,那么在季风中穿梭于都市里是特不可怕的。即使能够打车,也总是会坏。我们差不多适应了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要花两个小时。我们应该坐火车,但孟买的交通是最糟糕的。这两点是我想在影片中体现的。
凤凰网娱乐:片名中提到了“光”,你在拍摄过程中是如何处理照明、摄影和视觉风格的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过去几年,我和我的摄影师经常住在孟买,早在三年前,我们就在打算如何用光、如何拍摄这部电影。我们想让孟买呈现出季风的颜色,在孟买,季风来临时会发生什么?比如特不多人都不得不用蓝色塑料布把房子盖起来,否则房子就会漏雨。
因此,都市就变成了这种到处漂浮着塑料布和防水油布的蓝色,它们飘在风中的模样,特不有电影感,视觉效果特不强烈。这种蓝色、紫色、洋红色也是在铁路上经常看到的颜色,这对我来讲是影片中特不重要的一部分,因此我们决定用这些颜色来表现这座都市。
影片的第二部分位于孟买南部。这是一个沿海地区,那儿有红土,是那个地点的标志,所有的房子差不多上用红砖砌成的。因此那个地点是红色的,风景郁郁葱葱,特不漂亮。我想让她们离开都市,来到一个不是那么有组织的、所谓的像“现代社会”一样的地点,特不是雨林中,那个地点更野性、更独立,它不需要如何维护,人们在那个地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因此第一部分更多的是季风的颜色。第二部分更多的是红色、沿海地带和季风季节后干枯的树叶。这是我脑海中的两个方法,摄影机的移动也从前半部分变成了后半部分。在前半部分,在都市中的平移感更强,而在后半部分,都市的垂直感更强,所有的建筑和海洋差不多上水平的。
关于影片的用光,事实上,我特不喜爱暗(darkness)。因此我的特不多电影差不多上光线暗暗的,在这部电影中,环境并没有那么暗,我觉得光线是我想要的感受,就像有时候你在做梦,你不明白梦里是什么时候,但就像你如此睁开眼睛,就像这种惊奇的、灰蒙蒙的、昏昏沉沉的感受。
我希望影片的最后一部分完全是在整个晚上进行的,这确实特不难做到,因为你不可能在那个时刻段拍摄那么长时刻。可能光线本身就特不复杂。
凤凰网娱乐:在这一届戛纳的主竞赛单元,有特不多作品有性爱桥段、酗酒等,但在你的作品中,你对此的处理是特不柔和的。你会担心展示这一点吗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在印度,随着像 Netflix 如此的网站越来越多,人们也越来越容易接触到这些话题。这让情况变得更好一些——至少与10年前相比,确信会有变化。我们需要更多的改变,但并不是讲一定要在电影中展示性、这比其他任何层次都好或者是不行。
我想讲的是,在印度,我们对如何描绘这些东西也有自己的文化理解,而且我们做得特不好。这是一件复杂的情况。但对我来讲,我觉得这部电影也是关于每个人的欲望。因此,在影片中加入性爱的场面特不重要。
谈电影风格:受贾樟柯电影阻碍深
凤凰网娱乐:您之前的纪录片《无知之夜》的实验风格特不强烈,也在戛纳获得了当年的“金眼睛”最佳纪录片奖。制作纪录片的经验对你的首部剧情长片有何关心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我深受那些既拍非虚构类、又拍虚构作品的导演的阻碍,他们有时会把非虚构和虚构结合起来,比如贾樟柯。他有特不多纪实作品,我看到他将特不多非虚构的内容融入到虚构作品中。
我对米格尔·戈麦斯的电影特不感兴趣,特不是当他把所有东西都融合在一起时。我在电影学院读书时,我的毕业论文课题确实是虚构和非虚构,如何把它们特不好地结合在一起。我对这些情况的方法开始变得开阔起来,这也是电影如此美妙的缘故——因为你能够尝试特不多东西, 看看能走多远。我认为这些定义要紧是针对电影节和策展人的,但我认为只要有能力,就应该不断尝试。
特不多时候,制作电影的方式也决定了电影最终的模样。《无知之夜》是特不不同的电影,它的规模特不小,我们的团队也特不小,只有我和其他几个朋友,就确实像坐在家里,一点一点地拍。
但这一次,我们的摄制组有时有80个人,这种规模的不同才是影片的真正决定因素。我认为这是影片制作的一部分,会阻碍影片的内容。
谈入行:偏爱实验风格 考了两遍才进入电影学院
凤凰网娱乐:能谈谈你的行业背景吗?你是出身于艺术世家,依旧在几岁的时候就明白?如何成为电影制作人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我想成为一名电影工作者。我在大学读学士学位时,我在孟买创办了一个电影节,专门为实验电影举办,有特不多实验风格特不强烈的、我们从未见过的电影。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——即使有了互联网,你也不明白该去哪里看到这些作品,你需要有人帮你寻到它们。
因此,从那个意义上讲,电影节对我而言是一个标志,是一个特不重要的时机。我能够去看一些东西,了解它们是什么,然后再回去研究它。那个电影节会带来类似加拿大的实验动画片,我们会有一个小小的投影仪来放片。
尽管那个电影节特不小,但它确实解放了我的思想,让我明白还有哪些其它类型的电影。其中放映的一部电影出自一位学生之手,他曾就读于FTII。我心想,这是什么地点?因此我查了一下,这确实是印度电影电视学院。我确实特不想去那儿。
我第一次没被录用,后来我又申请了一次,幸好我被录用了,我觉得那是我人一辈子中最美好的五年!因为那所学校早些年会在文化方面与前苏联接轨,因此会有特不多来自前苏联的电影,甚至是捷克的电影。
凤凰网娱乐:您的母亲纳里尼·马拉尼(Nalini Malani)也是一位享誉国际的艺术家,她是如何阻碍您的艺术观的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在印度,选择成为一名电影制作人并不容易,我的母亲是成为了一名艺术家,她为此差不多做了特不多工作,这对我来讲确实更容易,也是家庭中,更容易来鼓舞我“做你想做的情况”的人。
只是,我也看到了她为艺术家工作时的情景。比如她会在厨房的桌子上工作,也会在工作室里工作。她一直都在工作,或者讲这不是工作,而是她不断制造的欲望。
我觉得电影对我来讲也是一样,有一种匠心独运的特质,按照我喜爱的方式去做,把素材放在一起,然后尝试。因此,也许这确实是我在成长过程中看到的她工作的方式。在电影中,我们也可不能让你停止考虑。这特不好,这是一种享受,也是我的荣幸。
凤凰网娱乐:那你有一天能会拍一部宝莱坞电影吗?
帕亚尔·卡帕迪亚:我希望如此!(大笑)只是我还没那么熟练。事实上,我特不想拍一部宝莱坞电影,如此会有更多人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