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最近一部国产剧，引发热议。
以性侵案为焦点的《不完美受害人》。
周迅饰演律师，为女性维权发声。
而林允饰演的性侵受害者，却被骂惨了。
由于她曾经收上司的礼物，同时在对方图谋不轨时，没有强硬地拒绝和抵抗。
维权过程中，看起来立场不坚决，左右摇摆。
因此被许多人骂「又当又立」「像神经病」。
只是鱼叔今天想聊的不是这部剧，而是36年前的一部国产片。
同样聚焦于「像神经病」的不完美受害人，以及倾囊相助的女律师。
不同的是，它被拍成了一部恐惧片。
当年吓到了特不多人，也惊艳了特不多人。
本期奇案放映室，就来看看那个恐惧版的「不完美受害人」——
《午夜两点》
本片中的不完美受害人，名叫方亚萍。
扮演者张闽，是80年代红极一时的演员。
在《城南旧事》中饰演的「疯子」秀珍，让特不多人印象深刻。
然而几年后，正处在事业巅峰期的她选择退出演艺圈，留学深造。
30年过去，仍让特不多影迷倍感遗憾。
片中的女律师肖琦。
扮演者是当年因《孽债》《北京人在纽约》大火的女演员严晓频。
至今仍活跃在荧屏上。
巧的是，今年她还参演了《不完美受害人》，饰演师母一角。
故事从一桩离婚案讲起。
一日，方亚萍寻到律师肖琦，拜托她帮自己打离婚官司。
缘故是，夫君、相公家暴。
她讲，因自己躯体虚弱，生不了小孩，夫君、相公就天天拳足相加 。
手臂留下了大片青紫色的伤痕。
肖律师看得心生不忍，赶忙接下了这桩案子。
可没想到，开庭后才发觉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。
法庭上，夫君、相公曹东明一再表示，自己特不爱妻子，从没动过手。
保姆也极力作证，一直替夫君、相公讲话。
「可不能冤枉好人啊，方亚萍身上的伤不是曹东明打的！」
法庭上下人们相互对视，满头雾水 。
保姆接着作证。
前几天晚上，方亚萍进了浴室后迟迟没有出来。
她听到里面传出惊奇的声音，出于担心就去钥匙孔里看了一眼。
没想到，难道看到方亚萍拿着根棍子自己打自己。
这一证词让法庭上每个人都大为震惊。
肖律师尤其难以置信，她转过头质咨询方亚萍。
方亚萍没有为自己辩解。
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。
只见她神情恍惚，面露难色，大概想讲些什么，却依旧缓缓低下了头。
继而，她眼眶泛潮，嘴唇不住颤抖着，昏倒了过去……
难道，她真是个骗子？
急诊室门口，夫君、相公曹东明却讲，妻子要离婚是因为不想拖累自己。
这是什么话？
曹东明给肖律师和审判长看了一张纸。
那是方亚萍的精神疾病诊断治疗书。
他讲，妻子因为母亲去世，精神受到强烈刺激，不幸患上了反应性精神病，生活差不多无法自理 。
他一再恳求肖律师不要再提离婚之事。
「我如何能在她患病期间干出不道德的事，和她离婚呢？」
肖律师没有理由拒绝。
因为，法律明确规定，精神病患者没有民事行为能力，不能作为原告提起诉讼。
法院即刻终止了方亚萍的离婚诉讼案。
然而，情况还没完……
次日，肖律师又收到了方亚萍的一封信。
信中，她为之前的谎言道歉，承认自己伪造证据欺骗了她。
但后文中，她又急切地表示，「救救我……」
「能否离婚，对我来讲是生死攸关的事。」
正如《不完美受害人》中让人捉摸不清的赵寻。
方亚萍伪造证据，向有意关心她的人撒谎，但她忧郁、痛苦的神情又如此真切。
作为一个正义感特不强的律师，肖琦最不愿看到的确实是冤案。
而且她觉得，方亚萍的来信，思路清晰有条理，不像发病状态下写出来的。
掂量一番后，她依旧决定，再好好查查这件事。
她想先弄清晰两件事。
第一，方亚萍到底有没有精神病？
肖律师来到方亚萍家里，进一步调查。
那是一栋古老的双层小洋房。
明明是大白天，方亚萍却还在睡觉。
据保姆解释，她半夜又发病，大喊大叫，白天才睡下。
——那她大喊什么呢？
——她喊，家里闹鬼了……
正讲着，楼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。
原来是方亚萍做噩梦了。
醒后，方亚萍讲起自己昨夜「见鬼」的可怕经历。
半夜两点，她听到楼下传来惊奇的敲门声。
她伸手去开灯，灯却不亮。
摸黑下楼后，借着微弱的月光，她难道看到差不多去世的母亲，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……
还没等肖律师安抚好方亚萍的情绪。
夫君、相公曹东明回家了。
见到律师，他明显不欢乐，表示妻子不适合见人。
如此的态度又让肖律师觉得可疑。
这就不得不接着弄清第二个咨询题，方亚萍和曹东明的夫妻关系如何讲如何样？
保姆讲，方亚萍的母亲去世前，两人关系特不好，后来方亚萍生了病后，才闹着离婚。
但方亚萍亲口讲，夫君、相公出轨，出轨对象叫杨妮。
这一点在曹东明的朋友那儿得到了证实。
原来，杨妮是曹东明的初恋。
两人曾是下乡时共患难的情侣。
但回城后，杨妮离开他嫁给了一个富商，后又被抛弃。
多年过去后，她和曹东明偶然相遇，旧情复燃。
相处一段时刻后，杨妮才得知对方差不多结婚。
杨妮气得不轻，就此与他一刀两断。
曹东明显然还惦记着初恋，那么什么缘故不情愿离婚？
这并非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心。
而是对钞票的贪欲。
据肖律师调查，几年前，方亚萍的母亲也讲自己见了鬼。
那晚，母亲喝了保姆沏的安神茶。
翌日早上，就去世了。
真相是，母亲内心守着一个隐秘。
「房子里藏着祖上留下的两百两黄金，钥匙是一把十字架项链。」
母亲将隐秘告诉女儿亚萍，却对女婿讳莫如深。
自此后，家里三天两头夜里闹鬼。
母亲临终时，将作为钥匙的项链交给方亚萍，并对她伸出两个指头。
这一举动被曹东明看在眼里。
此后，「鬼」又缠上了方亚萍。
她总在凌晨两点听到诡异的声响，看到一双双发着光的眼睛。
方亚萍的躯体一日比一日虚弱，真成了精神病患者。
没错，一切「闹鬼」的幕后主使，正是夫君、相公曹东明。
他为了夺走财产，在保姆的协助下，杀死了亚萍的母亲。
还预备用同样的方法，慢慢杀死亚萍。
影片用独特的镜头语言营造了方亚萍置身其中的恐惧氛围。
漆黑的空间中，接连出现几双饱和度极高的红、绿、蓝色的大眼睛，直愣愣地盯着她，给人阴森、诡异的不适感。
镜头飞速变换，眼睛在不同方位冒出，更显危机四伏的窒息感。
还有，缓慢的运动镜头让一双大手逐渐靠近。
我们几乎能完全代入女主紧绷的神经，随着她一起心跳加速。
她明白，只有尽快离开夫君、相公，才能爱护好自己。
但又唯恐自己被当成疯子，法庭上也迟迟不敢讲出真相。
听人讲涉及家暴、出轨，会更容易离婚，她便有意转移重点。
这回，一切都讲得通了。
在肖律师的关心下，他们来了出引蛇出洞。
亚萍有意给曹东明机会偷走项链钥匙。
曹东明也早已明白，老太太死前的两根手指，指的是打开保险箱的时刻。
午夜两点，他蹑手蹑足来到客厅的钟表前。
进了密室，一会就捧着一堆珠宝出来。
那一瞬间，灯亮了，周围站着警察和律师，将他抓了个现行。
此片出自女导演鲍芝芳之手。
这部影片也被认为是中国女导演在恐惧类型上的一次大胆突进。
片中明显能够感受到女性意识的自然倾泻。
整个故事结构与《煤气灯下》相仿，差不多上讲一个女的在婚姻中如何被贪欲的男人打压、隔离、操纵，成了一个失去自主能力的精神病患者。
在角色塑造上，强化的不是女的的「疯」，而是她的悲与惧。
方亚萍完全不是一个迎合窥视欲的疯子形象。
每次闹鬼时，镜头更多是呈现她的主观视角。
依次推近黑漆漆的房间里飘动的暗影、被月光照出了森森邪气的钟，借此渲染环境的可怖。
使人最大程度上代入她的处境，共情她的恐惧。
对女性形象的处理上也极为丰满。
比如，曹东明的出轨对象杨妮。
她曾为了金钞票背叛爱情，两次被动插足不人的婚姻。
某种程度上能够讲，她最初对曹东明的绝情，无形中造成了曹东明极端渴望财宝的扭曲心态。
但在这一条副线上，导演又用鲜亮的历史背景强化了杨妮身不由己的处境。
七十年代后期，她是最后几批上调回城的知青，当时青年就业处在最困难时期，她为生存不得已向金钞票低头。
「我们只有默默地听任命运的安排。」
但后来，曹东明再次用钞票诱惑她时，差不多脱离了历史困境的杨妮赶忙选择与他分道扬镳。
片中几位女性，都有着超越角色表层功能的人性闪光。
女律师强烈的同理心和追求正义的勇气。
方亚萍聪慧、坚强，一次次被打压后仍不失抵抗的勇气 。
实际上，包括家中保姆、出轨对象在内，她们都无形中构成了一个女性同盟。
她们各自提供的线索，拼全了一副女性受难图，挽救方亚萍于水火中。
特不多导演不喜爱女性电影如此的标签，但鲍芝芳欣然接纳这一称呼。
「作为一个女导演，我自然特不喜爱拍女性电影，因此当女性世界展现在眼前的时候，必定会激发起一种创作意念，要深入到当代女性世界最奇异的层次当中去考虑、去探究。」
她早年随一些闻名导演拍片，担任过谢晋的《牧马人》的副导演。
独立拍戏后，她的作品都十分大胆，带着强烈的、自觉的女性意识。
《黑蜻蜓》讲中国第一支时装表演队和模特的故事，确信女性对美的追求和展露。
《金色的指甲》，甚至直白探讨了女性的性爱观念，堪称国产版「欲望都市」。
鲍芝芳并不孤独。
80年代，内地曾经涌现女导演创作潮。
她们用敏锐的女性意识，带来了许多精彩纷呈的故事。
像黄蜀芹的《人·鬼·情》，彭小莲的《女的的故事》，史蜀君的《女大学生宿舍》，李少红的《银蛇谋杀案》，陆小雅的《红衣女孩》……
类型不一，差不多上留名影史的经典。
回到当下，鱼叔不由得生出感慨。
内娱的女导演，实在是太稀缺了。
《不完美受害人》确实是由女导演杨阳主导。
之因此引发特不高的讨论度，特不大一部分缘故是这部剧对女性困境的复杂性的正视。
没有美化受害者，也没有丑化加害者，没有非黑即白的世界。
才更能突出个人真实的内心纠葛，揭示维权的道阻且难。
想必也离不开女性主创们对这一议题的深度共情和考虑。
从那个角度而言，这部剧在国产女性题材中做出的尝试堪称大胆。
这两年，许多热门国产影视剧，都在性不视角上屡屡翻车。
本质上依旧反映出，女性视角和女性经验的匮乏。
内娱仍需要更多的女导演。
如何讲，历史已然证明了，女性导演有能力撑起影坛半边天。
